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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沈光文詩文碑


            望月家千里  懷人水一灣
            自當安蹇劣  常有好容顏
            旅況不如意  衡門亦早關
            每逢北來客  借問幾時還
          
                ─ 沈光文《台灣府誌》卷二十三「望月」



     沈光文,字文開,號斯庵,浙江鄞縣人(今寧波),公元一六一二年(明萬曆四十年)出生,大約是一六八八年去世。葬在善化里東堡,今善化火車站前公路北,車站職員宿舍的後面,唯墓跡已不存。吳新榮任台南縣文獻委員會編纂組長時,曾親自率員探訪,亦不得要領。相傳其墓碑是以未經窯燒之石灰土製成,湮沒於草萊,並不意外。連橫《台灣通史》說他是「永曆三年(一六四九)入台」,若然,他羈留台灣的時間長達四十年。沈氏來台時間,另有一六五二年及入清後一六六二年兩種說法。不論如何,沈光文是最早由中國渡海來台長期定居的文人,留下的大量詩文,以及參與結社,立塾授徒等事,確已首先立下了流寓文人的典型。 

    身為明故相後裔,沈光文在南明朱由崧立為福王時,與史可法一起抗清,後再隨魯王退守浙江,魯王兵敗,他隱居普陀山為僧,永曆稱帝時,召其出任大僕寺卿。鄭成功據守廈門、金門時,他渡海至金門。他想從金門搭船到泉州去,準備以船為家,過「浮家泛宅」的生活,不想一陣颶風把船漂送到宜蘭。沈光文是偶然隻身被漂流到台灣來的,來到台灣之後,日夜思念的是就是回鄉的機會,想念留在家鄉的「嬌兒女」。他的詩文中,自然也少不了他作為「明朝遺臣」、心存「反清復明」的美夢。流寓他鄉的鄉愁,常使詩人望洋興嘆,思念親人的情感,常讓他望月思鄉,這構成了他流寓文學的主調。
 

    連雅堂的《台灣通史》〈藝文志〉,劈頭就說:「台灣三百年間,以文學鳴海上者,代不數睹。鄭氏之時,太僕寺卿沈光文始以詩鳴。一時避亂之士,眷懷故國,憑弔河山,抒寫唱酬,語多激楚,君子傷焉。」沈光文的確是被史家視為首先把中國舊文學帶來台灣的播種者,也肯定他帶動了一時流寓文人抒情酬唱文學的風氣。

    漂流到台灣後,沈光文南下寄居於台南,一六六二年,鄭成功據台,帶來不少遺老,發覺沈光文在台灣,都以相見為幸。鄭氏以客禮見之,並「令麾下致餼,且以田宅贍之。」鄭經嗣位,他作賦諷刺他的政權,惹出殺身之危,只好離開台南,逃往目加溜灣、大崗山、羅漢門等地。一說他在羅漢門、今內門紫竹寺出家為僧。在目加溜灣社(今善化一帶)時,沈光文以教授生徒維生,不足時,又兼行醫為人治病。論者據以推斷學生中應有西拉雅族人。鄭經死後,鄭氏又再禮遇他如從前。

    清人據台時,沈光文已老,差不多是前朝遺臣中的碩果僅存者,諸羅知縣季麒光,設學首課儒童,禮賢下士,照顧沈光文的生活──「為栗肉之繼,旬日一候門下」,並因此聚集了一些「寓公」,倡議結成詩社,謂之「東吟社」,成員列有十四人。原名「福台新詠」,後改東吟,為清人治台初期文壇盛事,亦為台灣第一個詩社。沈氏臨老之際,已不若年輕時之傲骨志氣,不僅當年撕掉閩督李率泰聘書、退回銀幣的堅貞不再,且又陶醉於舊文人互相吹捧的酬唱而頗自得。若說沈氏開台灣文學風氣之先,那麼這個詩社的性質,也讓後代的流寓文人抄襲了幾百年。他被人懷疑寫了〈平台灣序〉這篇洋洋灑灑四千字的長文,擁戴清人政權。也有人為他辯誣是別人冒用他的名字。這和他欠缺開山立的氣概和理想,有以致之。他的老鄉全祖望的〈沈太傅傳〉推崇他:「海東文獻,推為初祖。」還不夠格,它只是台灣的流寓文學。不久,季麒光即以「丁外艱」去職,在任僅年餘,季氏走後,沈氏生活又再陷入乏人照拂的困境。

    他看到別人來來去去,自己卻回不去,心裡頗不是滋味,雖曾感嘆:「吾廿載飄零絕島,棄墳墓不顧者,不過欲完髮以見先皇帝於地下爾,而卒不克,命也夫?」但他也知道,回家的路並不好走,「只說暫來耳,淹留可奈何?....旅途宜自惜,慨以當長歌」,只是他無法禁止自己的思緒懷鄉想家,他說:「暫將一葦向南溟,來往隨波總未寧,....夢中尚有嬌兒女,燈下惟余瘦影形....」沈光文隻身在台,除了被鄉愁、親情的思念佔滿他的心靈之外,現實生活的壓力,也是不小,他的詩文中,到處可見「窮」、「餓」之類的字眼,說明他的日子過得很苦,再宏遠的雄心壯志,恐怕都要被磨損殆盡,何況沈光文是偶然而來。這種怨艾愁思構成的詩風,無疑在流寓文人間代代相傳,形成傳統,固然不可否認是台灣文學史上的一種現象,但和在台灣的土地上生根發展的文學的期許是截然不同的。

    季麒光說:「從來台灣無人也,斯庵來而始有人也。台灣無文矣,斯庵來而有文矣。」從結果看,沈光文來台灣的偶然性使得他的文學在台灣只是出現了有文學活動和文化存在的事實,並未創造出屬於台灣的文學。他的寫詩題材,主要還是侷限於寫自己的遭遇,生活、思想、心理、感情的寂寞、孤單,幾乎不涉及身邊周遭眾多的台灣人生活,就是他在目加溜灣社和西拉雅族人相處,深入羅漢門生活....,也都沒有感覺,沒有感想?寧不怪哉!或許我們可以他是典型的中國舊文人,只會吟風弄月、缺乏現實感應能力的文人來看待他,減少對他的苛求,但他作為長期居住台灣的詩人,終究還是非常可惜地錯失了開拓台灣文學的歷史性地位。

    沈氏著有〈台灣與圖考〉一卷、〈草木雜記〉一卷、〈流寓考〉一卷、〈台灣賦〉一卷、《文開詩文集》三卷。只有〈台灣賦〉是為記述台灣的地理、歷史、民俗、物產、山川而作。



    文開書院位於彰化縣鹿港鎮街尾里青雲路二號,與主祀文昌帝君的文祠;主祀關聖帝的武廟,形成以文開書院居左、文祠居中、武廟居右等三合一的傳統文教祭祀空間建築群。文武廟為邑人修文習武之地,文開書院為鹿港文教之發祥地。 

    文開書院為清道光四年(西元一八二四年)北路理番兼鹿港海防同知鄧傳安所倡建,是為紀念明末大儒沈光文(字文開,號斯庵)而設立的,為典型的官紳合建書院,經地方富紳日茂行主人林振嵩之子林文濬贊助而成。建成之後,向海內外搜購經書二萬多部,計三十萬餘冊,供士子研讀,並延聘名師掌院,作育英才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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