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蠅生】因為桂花開了 @ 無酒館

不想離開

　　雖然遷居台北的香蜂草，面對忽寒乍暖的氣候，時有適應不良的情況，幸好迷迭香生氣勃勃地向上生長；然而不知是否該怪罪陽台上的桂花養大了我的貪心，想去花市買花的欲望像貪蜜的小螞蟻執着蠕蠕地爬在我心上，不知不覺，竟成為我近來唯一的念頭。

　　除了黃金葛，植物從未在我的照顧下存活超過一年。但是，桂花破了我難堪的紀錄，一朵朵、一簇簇地在後陽台上努力綻放着，淡淡的香氣隨風飄來，祇要閉上眼，便有剎那回到泥地上的錯覺；我心歡喜，彷若被意外寵幸了。桂花，真是我的「貴花」啊！
　　
　　央求了很久，擁有一雙綠手指的朋友終於有空相陪。逛着花市，巴望的眼神雖然刻意壓抑了，然而心思卻突然像個小女孩，滿腦子就是桂花，桂花，桂花……；自從栽種的桂花開了，明白自己就此有了「桂花情意結」。

　　當在攤上看到喜歡的桂花，高過腰身，香氣撲鼻，卻又如此淡雅，幽若隱士毫不張狂，桂花的性情豈不正是我衷心嚮往追求的。當下我確實像個只要糖果的小孩子了；問價錢祇是問個意思，祇是買賣行為必要的例行公式。
　　
　　老闆說要三百五，朋友比手勢：二，五。（三百五?真的好便宜喔……)
　　
　　不行啦，這麼大一株；朋友繼續堅持。
　　
　　不然，算你三百啦；二百五啦。（我開始有些擔心買不成了）
　　
　　唉喲，這樣沒得賺啦；頭家你也知現在景氣不好，你就便宜賣，以後再來跟你買。
　　
　　唉喲，已經成本在賣啦；好啦，二百五，下次再來跟你買。
　　
　　看見老闆邊旋旋唸，轉身去拿提袋，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會吧，真的二百五就買到了?!當下對我的綠手指朋友佩服得五體投地，比我屋裏那株大上一倍的桂花二百五就買到了，想當初，我買那株時，也是二百五……
　　
　　桂花桂花，買到超便宜的桂花，此行已滿足，但是看到了另一盆植物，發現自己原對它有很深的情感，深埋在記憶深處：小時候，鄉下祖厝的稻埕上就有好大的兩盆，長得又繁又盛……原來那便是芙蓉。
　　
　　原來那是芙蓉，是我的「故鄉」，看似不起眼的芙蓉竟如高大的榕樹般潛伏在孩時記憶底，總是在不意望見時惹引起淡淡愁傷的懷想，父親生長的故鄉，我逝而無返的童年，還有那繁華落盡、頹圮蕭條的祖厝。
　　
　　也許是我顯出他鄉逢故友的喜悅表情，朋友買下了芙蓉送給我，還有另一株結出狀似甜美豔紅果實的石榴盆栽。
　　
　　滿足的，懷鄉的，可愛的，這天是我的植物節。桂花盛開，陽台上的香蜂草，這晚的香氣竟也特別濃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