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酒 館

圖：董陽孜書法

　　淨空老和尚是流亡學生，幼時僅上過私塾，可是他老人家學問廣博，聽他講經每每有意外驚喜的收穫──原來古字裏沒有「魔」字，古字為「磨」，意為磨難、受苦、折磨之意。「魔」字為梁武帝所造，引其意，形容如受鬼折磨般痛苦。又，古字裏也沒有「佛」字。古字裏的「弗」，為否定之意；佛教傳入中國，於譯經時，借「弗」加「人」字邊成「佛」，表示「人即是佛，佛即是人」，其意涵頗深。
　　許多漢字本身帶有哲學，譬如「思」字。佛經上說的「心無所住」，便是要人無思、不起心動念，「田」字表格表框表秩序，心上有田便成「思」，思為着一念，便有執着；又如「想」字，心存有「相」，便有分別，既有分別執着，思想便有染，自然要失去「清淨心」。

　　這令我頗想追根究柢，思想二字何時所創？倉頡造字時，於佛瞭悟多少呢？否則怎會有這麼多巧合？說不定他本身便是位哲學家呢。

　　漢字真是太美太玄妙了，我總是那麼輕易地為一個字而沉迷，贊歎不已。「文字學」不好學，怨自己識少悟淺，不禁憂心着生命短暫，來不及識得更多更多。所謂的文字功力便在此吧，對一個字識的深淺與透徹與否，而這又關係著其字的由來與衍變，難怪老先生常說「文史不分家」，若未聞韓退之於「論變鹽法事宜狀」上言：「臣今通計所在百姓，貧多富少。」又怎會知「統計」原為「通計」呢？

　　雖然現代人喜在文字上創新意，近白話而遠文言文，而這不喜歡其實是源於不瞭解，讀起來有距離，難解其意，說穿了就是功夫不夠，但「字」的玄奧是如此神秘，其幽遠的歷史背景，令我不禁要為此而深深着迷──啊，原來如此啊。


　　-2008-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