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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鄉下老家牆上的濕壁畫
並非沒有睡意，也非看不下書去，有心事，卻也算不得心事，到底我在說些什麼？不知道，一團細線被拉開了，原來這麼長，這麼亂，想收回去，照原樣兒綑妥好，不行，細線如迷陣圖般鋪滿腦海，一不慎到處都會成結，那連呼吸都成難的了！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陣子，原在想馬車道夫人。打她從日本回來，她的事我常想，想她住的問題，想她每回打電話來的心情……，最常想自己過去經濟情況好的時候曾做過的打算：回來台灣若沒地方住，就跟我一起住吧！──這念頭已具承諾效力，而我卻……。二哥計畫搬家，種種可能性又開始在腦袋裏打轉，是跟二哥商量，讓我留下來住，那麼馬車道夫人可以睡他的舊房間，只是房貸問題無法解決……；又想，九月姪兒將遷到天母唸書，若是我搬去大哥那兒，馬車道夫人能否同我一起過去住……類似的事，過去並非沒有，大哥剛結婚時，二哥當兵的同袍就曾借住過，最多時還二個人呢，住了有一、二年時間，只是那時大哥還只是一個孩子的爹……。
忘了晚上為了什麼事打電話給大哥了，大概是為那事，也許也不盡然；前晚上快十二點，大哥打電話到我手機，手機擱在房裏沒聽到，漏接了，緊要事會再打吧，後來我這麼想。不過，大哥幾乎是不可能這麼晚還打電話的，沒接到電話的事，一整天擱在心上。
晚上電話中，我問大哥：「昨晚你打電話給我啊！手機放在房裏沒聽到，什麼事啊？」「沒什麼事啦。」──應該原是要打給二哥的吧，他們玩線上遊戲，經常邊講電話邊彼此支援攻擊敵人，我心裏這麼想著，卻聽見大哥在電話那端說：「也沒什麼事，最近心情很煩，昨天失眠了，就想打電話跟你聊聊，想你應該沒這麼早睡……」──突然我不知該說什麼……。
大家都說我們三兄妹感情特別好，我知道我們感情好，可是一般兄妹的感情不都這樣嗎，別人總說：「哪有，才不像你們還會打電話問對方要不要吃便當；上班時都已經天天見面了，電話上聊天居然還可以聊一、二個鐘頭……」──到底血濃於水，我很慶幸自己擁有彼此感情很好不計較的兄弟妹，但真有好到教旁人羨慕的地步嗎？當大哥說他心情不好想找我聊聊時，當下心口一陣酸，氣惱自己怎麼當時沒接到電話，事後又沒回電話去問問──我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否則心情不好時，就不會想到對方了……。
近些年來家人都在為開銷增加收入驟減的錢事煩惱，再加上父親生病後，光是補充營養降低化療副作用的藥品和營養劑，費用更是日以千計，我和哥哥們都心有餘而力不足，為了錢，一切都是為了錢，從小我痛恨錢，現在仍是，卻是不得不承認「人，不能一日無錢」，就算每日不吃不喝，每月還是得照付健保費……縱使掙錢掙得太不積極，卻也不能不向它低頭，妥協：「請給我一份工作吧！洗地板、刷馬桶、清理大小便，只要能做，什麼都可以……」；大哥想求一份穩定的工作，到底他得照養一家五口，對「穩定」我卻是早認清了，只要有工作做，有一天是一天，什麼年紀了，還想求穩定？不過，為了錢，有沒有可能促成我們全家人再度住回到一塊兒呢？
父親一直這樣希望著，大哥也希望，二哥也覺得這樣好，習慣一個人的我其實也希望一家人常聚在一起，這樣對父親的健康有幫助，並且就像父親說的：「以前一家七口三個房間還不夠擠嗎，可是就是會賺錢，因為開銷省，人氣旺啊！」……
的確，人氣要旺足啊！想起鄉下老宅，那麼大的三合院，卻空空蕩蕩的……錢，從不是好東西，可這回我真希望它能給我們家帶來點好消息──該是時候了，孔方兄啊，你也該好好「回報」我們了──就讓我們住在一起吧！
圖：我的鄉下老家
-2007-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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