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PICASSO

  在悶熱稠膩的深夜向惡月裏晝日最漫長的夏至告別,彷彿這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這一半不快樂、不順遂且毫無任何明確的主線,充滿溼黏的汗與淚,無法順暢的來一個深呼吸,總是重覆着伸展緊繃胸脯腰枝頹然無用的動作;我的左腳撞了邪,可憐的除了倒楣,我無能給它更多安慰。


  幾近大半年,大傷沒有,小傷不斷地幾乎全落在雙腳上。在雨夜歸途中滑跤,扭傷了右腳踝,左腳膝蓋也擦傷了;傷未癒,隔兩週,又從鋁梯上不慎摔跌時鉤到了左腳尾指,扭腫成深芋色的五元小饅頭;膝蓋的外傷剛結疤,騎鐵馬時摔車又撞壓到左腳膝蓋舊傷略下處,揉擦不得,忍痛爬梯走路近月餘。某日察看傷口,意外發現左腳板底長了二個小雞眼,用指甲剪挖剪掉,右腳板底也有一個,清除,止血待癒;隔二日,左腳又一個、右腳又一個,由於都在腳姆指關節處,特別痛又好得特別慢;才剛可以不用跛腳走路,然後,終於來了──

  我可憐的左腳,為了一根幾乎得用放大鏡才看得清楚的腿毛無法順利長出,引發毛囊炎,這原也不是挺嚴重的事,通常不去管它自然會好的小紅疹竟然形成傷口,橫向生長且聚來細菌變成膿疱,好個金包銀,好個好大好深的金包銀,傷口底下已不知是如何情狀,我的左小腿痛感擴散,及至腳板底開始麻木,忍痛擦藥月餘,每況愈下,終於在夏至的這一天,不得不前去醫院就診了。

  負責看診的是院長大人,他不以為意的說「不要緊」,吩咐護士準備刮刀,躺上診療臺時我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未螁,院長大人操刀來了,我緊抓住床緣還是忍不住痛得哀叫,我看不到大人的表情,但肯定「真相」超乎他所預料,趕緊喚來護士:「這個要拍照」,卡擦卡擦!護士小姐鎮定中不慎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讓你們眼界大開了吧,我感到有些得意。

  包覆傷口開了藥:兩天後再來,若未轉好就要開刀,別擔心,開刀時會作局部麻痺的。取藥時護士追上來千萬交待,傷處絕對不能弄濕喔,洗澡前一定要用塑膠袋包起來。(用塑膠袋包起來?我的眼神飄向夜空,想像不出來)

  這也是怪的六月,啥事都恰好莫名地安排變化着。五月底面試工作時,告知十日報到就職;月初父親的病情轉劇,陷入危急,病榻前正需要人時,工作那邊如願順利後延。父親病情穩定出院後,報到日期經過幾次更動,前兩天終於開始朝九晚五,今日卻又有了變化。

  與這份工作的緣份很奇怪,好似有什麼在阻撓着。主事者是位女法師,面嚴心善,我感覺得到他的支持,但在我們行將配合的過程中,我這邊、他那邊,總有什麼在阻礙。因父親住院延擱之後,第二次的到職日我竟陷入莫名昏睡,怎樣也起不來,不吃不喝地昏睡了二日,在第三天,聯絡好當晚過去幫忙,臨出門,換我的交通工具出狀況,鐵馬齒輪竟然脫落了;然後,現在,因為單位內部人事行政需再討論重新調整,遂改成七月再正式上班,我祇好想,或是老天爺要讓我先把腳傷看好吧。

  看看日曆,發現原來才剛到下旬,一直以為已快到月底了,我的時間感有些錯亂,比外面世界快了一星期。是希望趕快過去吧,病態的六月發生太多事,變來變去,在這之中,隱然有些道理似現非現,無常變化,要如何祇當一面鏡呢?



   農曆五月,蚊蚋四起,癘瘴叢生,古來有「惡月」之稱。


    -2008-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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