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酒 館

幾日前，電視「Discovery」頻道的「威尼斯古船揭秘」介紹了已從歷史上消失的威尼斯槳帆船，節目從考古學者馬可與其團隊，在威尼斯瀉湖發現已沉沒的湖中小島旁有疑似古船的遺蹟，遂開始了一連串艱難的考古挖掘行動，整個挖掘過程龐大而不可思議（過程說明於後）；對於「考古」原來我就頗感興趣，尤其是在歷史上莫名消失的，更充滿神秘……

威尼斯槳帆船在莎士比亞的劇作《威尼斯商人》中，可能也扮演了重要運輸的角色吧，曾經叱吒一方，雄霸海上，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了呢？──原來是瘟疫，致命病毒跟隨著人類貪婪的慾望，騎乘在老鼠身上穩穩當當渡海而來，讓我想起卡謬的《瘟疫》，小說中的鼠屍……一隻、二隻、三隻、五隻……幾十隻……千百隻……遍佈城中，像無可計數的小跳蚤跳到人的身上，跳著死亡之舞，病體隨之扭動痛苦的身軀，發熱、腫脹、腥臭，暗紅的血扭曲淌下……像一尾尾劇毒的蛇吐信……《魂斷威尼斯》中的主角阿森巴赫也是死於瘟疫，他原有機會避開死神的召喚的……那麼，真正讓人致命的，真是「瘟疫」嗎？

有時那是極有趣的體驗，眼睛裏看到的和腦袋裏所想的，千曲百轉地兜在一起；從威尼斯槳帆船的發掘，讓我自然聯想起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卡謬的《瘟疫》到托瑪斯曼的《魂斷威尼斯》，讓人不得不驚嘆這些作家細微的觀察與豐富的想像力，但另一方面，故事中，不論是真實的或虛構的，那讓人毀滅的真正理由不都是對「貪婪的耽溺」麼？

任何耽溺都是某種可怕的瘟疫吧，有形的，無形的，有時我會以為那不過是人類某種「自戀」的投射，是耽溺於自身的某種「情感」，譬如經商的利潤帶來地位權力，使人產生優越感；而對美物的欣賞帶來心靈的震撼與感動，甚而可以提昇到無可替代的宗教性……無限上綱的結果便是為之「殉道」了，可見「執念」之可怖。


文寫一半，如時赴約，晚上去長春戲院看電影「心靈印記」，觀影後幾位朋友聚坐一起閒聊；稍後，導演林正盛也來了，巧合他提到將與夏曼‧藍波安、日本NHK合作進行遠古版「航海計劃」……因緣聚合無法讓人料想會如何發展，林正盛說他們要用原始的方式航渡……我腦袋裏想著威尼斯上的學者為了真實瞭解而參照古籍製造槳帆船──最終許多人都走到原始點上──雖然也許為了不同的理由，不過人們站到古人的位置上複製他們的生活和經驗，我想像著，站在那個位置上如果回頭看，「現代」將會呈現怎樣的印象呢？


-2007-02-07-

「威尼斯古船揭秘」節目簡介：

水都威尼斯，今日是全球著名的觀光景點，但在中世紀時，威尼斯國卻是海上強權，靠著人稱地中海之后的槳帆船，威尼斯商人賺進大筆財富，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商業帝國。但槳帆船卻在不久後消失於歷史中，再無人見過，考古學家莫不極力尋找此一傳說中的船隻。數百年後，學者在勘查威尼斯潟湖中一座隱沒的小島時，意外發現了兩艘七百年前的船隻，在水下辛勤清理了兩週後，考古小組確認了其中一艘正是傳說中的槳帆船，於是展開了威尼斯潟湖最大規模的挖掘行動，在海中打入大型壩欄，讓隱沒的小島和兩艘古船重見天日。但奇怪的是船卻停放在一座沈沒小島上的修道院廢墟地基旁，附近還埋有許多人骨遺骸……

藉由各方專家協助，學者設法將圍繞著槳帆船的謎團一一解開。學者首先依照船隻打造模型，研究其結構，並測試其航行方式及船速。之後再由文獻上查出小島上的骨骸，原是瘟疫的受害者；而船之所以會出現在小島邊，則是被回收做為補強地基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