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牆面粗糙的反映門外的景色,隱約看出一片田野般的綠,一堵白色建築止住了綠顏的漫延,在白塔的另一邊也許是一個更蒼翠的世界吧?庚寅年中秋,我獨自怔望着落在祖厝角落的這面牆,當年它被草率的塗抹了,失去了平滑表面的機會,然如果不是因為它映照出的模糊光影,我還會如照心鏡地掉下眼淚麼?
雖然想更坦白的直視牆面給我的寓意,祇是我的心已似那面佈滿塗抹痕跡的牆,我的直視往往也呈現出某種扭曲;鐵軌曲扭地在烈日蒸騰的氤氳下上演一場人間蒸發的戲碼,南來北往列車上的人們都在何處消失了呢?此刻,我的雙足杵在位居二樓的陋室中,懸着,盪着,似不着痕跡也無法着地的如海市蜃樓的一景;宛如彼時。
牆面上的我也是模糊的。
模糊地探索着屬於自己的那片生命之綠;外面的世界處處豐饒,突然想起三島,然而我已不再贊美他的贊美,有生之物終將滅盡,美如是,愛如是,形如是,意如是,我的贊美也徒然不具任何價值或意義,卻為何會受蠱般地被一面冷牆所吸引震攝呢?
夏目的《心鏡》也不是我的心境。很早以來我無意識地開始塗抹,用生命歷程中的種種色料以彼時的傾全力道塗抹,祇是從未醒思過塗抹的對象竟然是一面牆,一面給自己的牆,一道封鎖自己衝向境外、讓我放心吸索氧氣的高牆。
於是,我原來充沛的能量在時空中被凝固了。
自古有人孤獨的清醒着,以能相對那些相容和諧的景色。
我仍堅持拒絕所謂「文人思考」給我帶來不幸的推斷,因為我不是文人。
望牆而潸然淚下,無關文人,關乎體質而時有感傷,雖則那亦是可笑的一面。納基索斯(Narkissos)因耽戀己色之美而投水,而我亦想投牆為鏡,成為那堪以映攝生命的牆。我已是牆,一面尚未刨光的牆,我充沛的能量,總能找到出口的,而我的呼吸,將在那裏釋放氧。
-2010-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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