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 攝影作品 

  即將啟程,去另一個遠方。

  在台北出生、成長、生活了數十年的我,猶在尋找一個屬於我的「故鄉」。

  父親的故鄉會是我的故鄉嗎?

  幾次南下員林,找不到曾經讀過的員林國校,遊蕩在上下課間的員林公園也改造得不是我所認識能去回憶的;那個我曾經徘徊的竹林幽深處、收留無數無名孤魂頭骨的有求必應公、一下火車便看得見祖厝大門樓的永靖火車站,改變了、走樣了、不在了……變化太大、太多,我的記憶在那裏找不到落腳處。

  我還能靠着想像尋跡探找父親當年走過的路嗎?

  還是台中或彰化?北與南的中途站……

 

  (出發中……未完成)

迴廊內景 

 

  (續)

  清晨六點天已亮,車上的警廣提醒着:今天三月十四日,是白色情人節喔……前世的情人已離去,而我今世倒願學做一個無情的人。今天返鄉為父親歸爐,他終於「回家」與先祖們團聚一堂,堂前「母娘」代父親囑咐兄弟等等如此這般那樣,歸爐儀式結束,予我卻隻字未提,滿心不甘亦不解,難道未出嫁,便已不算是劉家的人了麼?為何父親獨漏他生前最疼愛的女兒呢?我的眼淚幾乎奪眶落下,憋忍着,卻忍不住私下對小堂姐訴苦。

  儀式結束後,家人分別就事向父親請示。輪到我時,總括結論就是慘慘慘!母娘說我命中註定一個人,結不了婚也成不了家,現下專心修行,或可日後遇良人,不婚生活在一起,聽到此言我倒鬆了一口氣,母親兄弟親戚都在場,話是母娘說的,倘有「歸宿」,莫要論議。

  然而,對父親的埋怨猶未能解,還有我的未來,該去何方呢?

  母娘說我「什麼人都沒在怕」,想想似是如此;母親一旁補充:頭家在世時,這個女兒祇怕他。母娘卻搖頭,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重覆了我跟小堂姐抱怨的話,納悶母娘怎麼會「聽」到,原來,怎麼我竟連父親也不怕?母娘繼續對母親說出讓我更為驚訝的話:她是匹「野馬」,去到哪裏都一樣,定不下來的。人家才上班,她就已經在等下班,待在一個地方不跑不動,對她而言就像被關在一個籠子裏,可是野馬、是關不住的啊……。

  「野馬」是我對自己性格行為的認知,母娘一語中的。然,倘去到哪裏都一樣,如此我的未來前途堪憂慮了,明日便要到台中面試了,這下還去不去呢?

  確實知道自己想動,卻也想安定落腳,能在一處有「回家」的感覺,長年心緒實是充滿痛苦與矛盾。

  那該怎麼辦呢?「修行」,母娘說。

  果然。

  我想起《金剛經》上「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的經句,修百忍而能於戒中生定,定而能生慧,其實自己也明白,我需要的不祇是俗世的「安定」。

  於是,在哪兒都一樣。台中、彰化、嘉義、雲林、台南、高雄、宜蘭或花東,甚或外島,「心」若是被關在牢籠裏,去到哪兒都一樣。

  於是,隨着家人,我又回到台北了。

 

  -2010-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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