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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Wyeth  - Wind from the sea (1948)

    其實晚上11點後,新居主臥窗外的大馬路上,車流聲就小了,世界變得很安靜,安靜得好似整個地球上祇有我一個人,然而我必須保持低音,像身態一般,低調的過日子;新居是老房子,隔音並不好,對門的鄰居是這棟樓的「地下樓主」,前任房客就是被他們「趕」走的──他們向房東不斷抱怨投訴──哪家夫妻不吵架,也許偶爾也會練練手腳活動一下,可想見鄰居擅用語言的誇飾法,讓房東不得不趕走他們……
    ──今晚,我已稍稍見識了鄰居好事的干預──我在屋裏抽煙,對面聞到煙味,應是媳婦的聲音,從對門屋裏傳來:是誰在抽煙哪?我聞到好濃的煙臭味,這裏有誰在抽煙哪?──一聽便知是喊給我聽的,不久,應是她婆婆吧,開門了,作勢地往樓梯瞧了瞧,然後走了過來──因為怕大馬路上風塵多,我主臥的窗子都是關上的,所以祇關大鐵門好通風──原來不祇聽音樂要音量小,抽煙也得把裏面的木門關上;鄰居的說詞很有說服力:會引發樓梯間的煙測警鈴響,大家會誤以為是火災發生了,所以
……。

    搬進來的第一天晚上,一隻蟑螂在廚房的流理台上跟我打招呼;第二天的夜晚,一隻蚊子跟我的腿腳Say Hallo;負心的同學瑋瑋迫不及待,堅持在晚餐時間給我送便當來;還有大哥,一下班就馬上趕了過來,為的是瞭解我在新居住了一天後,遇到了哪些問題需要處理──屋子裏仍亂七八糟,早上起來才發現全身痠軟,尤其是手,連滑鼠都抓得頻頻
掣,望著還有七八箱的書物尚待就位,在瑋瑋和大哥離開後,終於在凌晨將書都整理妥了,剩下兩大箱資料和筆記──今天已思索了一整天──從國小開始到現在寫的筆記本、在廣告公司時的企劃案和成品海報、做傳播企劃時寫的企劃和腳本……要不要留呢?這麼多的東西,丟了可惜,好似是個沒有過去的人;留著何用?死時能帶著走嗎?原封不動地再把它們儲藏起來,然後一隔或又是幾年,等到下次搬家時再猶豫個幾天、再練一次手力?……唉,我還在猶豫。很多事都還無法靜心思考,生活裏只有咖啡和麵包,是我熟悉地開始。

    該怎麼形容我的現狀呢?我的腦海剛經過強烈震盪,就像拿在手裏剛搖晃過的雪花球,細屑的白色雪花在球裏迴旋轉繞,慢慢的飄落、慢慢地
……每個瞬間都像是被定格的畫面──我的腦海是另一個四度空間,比阿姆斯壯的第一步還緩慢、遙遠……然而身處的世界是現實的。現實是,譬如昨晚洗沐時忽冷忽熱的細水流,讓我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跟一隻被燙紅的右手。幸好大哥今天過來了,浴室水量太小是因為長期沒有使用,水管裏有空氣的緣故,這個好解決,但是熱水管過細,所以忽冷忽熱的情形祇得暫時與它妥協。還有壞掉的插座、不亮的燈管及不會響的門鈴……我不想麻煩房東,他已經八十多歲了,難道還要老歲人大老遠地跑來處理嗎,教人於心何忍,幸好大哥是個憨直的人,他不會說:「你有付房租,叫房東過來處理啊」,他的頭腦「簡單」,簡單到祇想如何幫我解決問題──包括建議我讓出主臥當書房,改睡小房間,因為怕我被吵得睡不好,所以我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書房兼更衣室,我的睡房雖然小,小到擺了床就擺不進衣櫃,但是我喜歡這樣的大哥!他的確處處為我著想……

    凌晨四點多,我還捨不得睡,也許是有些逃避睡前要面臨忽冷忽熱的洗浴吧;但更可能是,我喜歡此刻地球上彷似祇有我一個人的感覺,我總是因此而拖延著……拖延著……一再拖延著直到見到窗外微亮的天色,才知道現實回到我的生活裏來了……


    -2007-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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