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酒 館

　　課後，返回宿處途中，經過小公園，習慣地抬頭望向那株緬梔樹，已過了緬梔盛開的時節，地面上僅餘幾朵殘敗的落花，容顏不再，香氣已緲。跺步經過石橋，再習慣地抬頭望向深藍的夜空，幾天前的滿月圓弧，邊形已陷入模糊，唯有那顆孤星，時遠似近地，等待着月的靠近。

　　這是個不涼爽的夏夜，但較之保溫效果奇佳的頂樓屋室，想起又要回到悶熱的水泥屋裏，這段原應悠閒的路途更感沉重又短暫。

　　今天，終於要開始上游泳課了。距離最後一次自己浮在水面上時，父親在身邊，其實，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父親游在身邊重覆叮嚀着：放鬆……放鬆……；於是當時便覺得要學會游泳並不難，祇要身心完全地放鬆就好了。

　　似乎那次是最後一次與全家人一起下海玩水。當時我沒來得及學會游泳，更沒想到「放鬆」竟會成為我此生最難的課題之一。

　　幾年前，讀翁鬧的作品，從「音樂鐘」、「戇伯仔」、「可憐的阿蕊婆」到「殘雪」、「羅漢腳」，我小心翼翼地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讀，過程是欲罷不能然又害怕着；終於，當讀到祇剩下最後一篇「天亮前的戀愛故事」時，強忍住既期待又害怕的渴望，放下書，「逃避」了一個多禮拜，終於憋忍不住，乾脆又回頭重讀了「音樂鐘」、「戇伯仔」、「可憐的阿蕊婆」……。

　　　　一堆人在酒後玩着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
 
　　　　那個最坦白的人說，
 
　　　　〝我要趁這個時候，做做平常做不來的事~~！〞
 
　　　　說着就開始動手去解那名穿着黑色緊身服女孩的
 
　　　　上衣扣子……。
 
 
　　　　因為那女孩沒反應，
 
　　　　大夥也就同意似地等着~~。

　　　　　　　　　　　　－－陳昇

　　那男人已經很老了，雙眼失明，帶著「全身家當」，坐在正被豔日逐漸罩籠的騎樓下。他似乎剛睡醒，兩手邊摸索著，重新抓回他的背包、外套、塑膠小板凳，和一只不知裝了啥物的超商塑膠袋子，感到有人從他身邊經過，便似小心探觸這世界般地微微伸出一隻手，操著南部人的口音，出聲：「請問，這裏是哪裏啊？」──這是在鐵路警察局騎樓底發生的一幕，許多人從老人身邊經過，沒人留步理會，我也經過了，剛巧遇著紅燈，停下來等著忍不住回頭看，還是沒人理會他。

　　
　　昨天高級班上課，同學意外獲得老先生親筆寫的「藏書票」，雖是薄薄的一張小紙片，卻飽含了老先生的用心與期許。

　　忽寒乍暖的四月，某日，L君帶來了幾朵路上拾來的油桐花，白色的桐花剛離枝，猶顯新鮮淡雅，細聞香氣不明顯，置於赭紅色的陶製小缽中，心情飄下幾朵細細的五月雪。

　　我走出門診中心。那兒有個二二八紀念公園。我把一肚子的氣憤和了二根煙屁股餵給那截像被攔腰鍘斷的樹根的垃圾桶。

　　事後回想整個過程的荒謬實在很「卡夫卡」，我想起《審判》（Der Prozess），小說中，K毫無理由的失去了自己對命運的控制－－同樣的，在昨晚經歷的整個過程中，我毫無選擇的權力。

　　喜歡上老先生新聞台的留言板上看師生對話，這是每天開機後關機前必做的「大事」。

　　前兩天的留言板上出現了這樣的對話：

　　週末，微曦細雨中從台北出發，雖已提前清明一週返鄉祭祖，但光欲出離台北已耗去一個多鐘頭，上了高速公路車陣更是擁塞，行少停多，延途見到不少車子靠邊臨停，休息站遙遙未知何時可及，下車解手顯是不得已。幸好前夜早早極難得的順利就寢，我的精神尚佳，卻是擔心值大夜的大哥，甫下班遂又趕着驅車出發，果然，車還未到新竹，他已喃喃的說：想喝咖啡，到休息站再買吧。

　　誰會記得人是滄桑一粟，那些醫生肯定要推敲出肇因：孩童時的記憶或需要催眠還不定喚得起的潛意識他們說，因為過去曾經那樣所以造成現在變成這樣但你不一定記得發生怎樣才會變成現在如此這樣，隨他們說你們說那些所謂的學者說我都接受因為我有無窮盡的包容心我還不是上帝只是已經接近我聽見天啟，我真的體諒他們，不然他們如何向龐大無窮盡如宇宙黑洞般的學雜費及父母親友師長的期望交代呢…… 

　　找得出照片中的fly是哪一個嗎？

　　這張舊照片是在「建成幼稚園」上小班校外郊遊時拍的，當時的我，看起來還很「正常」，就跟其他小朋友一樣，很可愛。但我的「可愛」可惜未能維持很久……

　　電話，簡訊，電郵，MSN；有時我想起楊逵，想起送米來給我的朋友，水果、罐頭、食物、咖啡，還有為我實現渴慕尋找愛書的朋友；但我不是楊逵。

　　鈴鈴鈴……什麼聲音？原來是電話鈴響個不停。

　　喂喂喂，請問你是誰？原來是你呀！真的開心，真的開心……

　　－－當我們一起指說照片上的誰誰誰，藉着各自擁有的片段記憶，一景一幕，點點滴滴，拼湊組合着一幅孩童的時間拼圖，逗趣的，好笑的，老師的，同學的，有時掺着些許對某人某人後來發展的遺憾，然而，是否我們最想知道的，其實是「認識自己」呢？

　　雖然遷居台北的香蜂草，面對忽寒乍暖的氣候，時有適應不良的情況，幸好迷迭香生氣勃勃地向上生長；然而不知是否該怪罪陽台上的桂花養大了我的貪心，想去花市買花的欲望像貪蜜的小螞蟻執着蠕蠕地爬在我心上，不知不覺，竟成為我近來唯一的念頭。 

 圖：95年在PASO成果發表會上與潘媽媽合照

　　95年朋友介紹到PASO國標舞的舞蹈教室當櫃台，櫃台工作私下其實和學舞的學生互動並不多，在PASO工作的時間雖然很短（不到三個月），卻還是很幸運的認識了幾位很不錯的朋友，像潘媽媽、李素華老師、孟芸、子絜…… 

　　最近讀到林先生（文月）的「阿寒湖行」，想起我的マリモ……

　　幾年前的二月十四日，在新光三越的南西店第一次見到マリモ即「驚為天人」，多麼可愛的毬藻啊，圓滾滾的綠色小精靈，在它美麗的傳說下，成了承載我偉大心願的許願毬……

 　　週五的寫作課程，意外收到雲朵的禮物，令人喜出望外的是雲朵親手縫製的「書衣」，古典的黑白花色雅緻得讓人不捨拆開。雲朵甚解我喜好，知我偏愛簡單的黑白色系，尤其獨具慧心設計的腰帶墜飾頗具中東民族風情，恰與我一枚指戒相映呢。　

　　為了迎財神，初五子夜一到，炮竹聲此起彼落，管是不是做生意的，大家都在比大聲比熱鬧，陣勢浩大彷彿深恐財神爺玩得逍遙顧此忘彼，於是連串叫嚷：喂，喂，財神爺，這邊這邊，快過來，快過來啊，這邊……雖然過年不放鞭炮確是少了年味，但由於過去經驗，對於炮聲我有特別不安的敏感。

　　現在還有很多人還沒睡吧，但是在天母，已經好安靜好安靜，靜到祇聽得到牆上的掛鐘喀答喀答移動的聲音；因為過年，我應該開心一些。

　　豐盛的年夜飯，和往年一樣有大鍋的什錦鍋，有拼盤、烤雞、滷牛肉、燻香腸、長年菜、……還有最具年味的蘿蔔糕，熱騰騰的蒸氣將戶外的低溫逼退，我脫了外套，又脫了毛衣，祇差沒汗涔涔，手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