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是在沒有燈光茅屋
訣別的晚春
悲愁的是在天空的彼方
張望不到故里的山姿
──翁鬧 〈在異鄉〉
因為非常喜歡翁鬧的小說,所以【文學散步道】以他為始。除了個人的偏愛外,因為我也是彰化社頭人,他所任教五年的員林國校,我也曾是那裡的學生。
喜歡他的作品,尤其是「羅漢腳」跟「殘雪」。
「羅漢腳」裡的大圳溝,上坡道,我印象仍很深刻。但去年特地回鄉尋找時,由於路面不斷的填鋪,往時需要佝著背使盡腳力走上坡的坡道已不復見了,一切都變了我按著書中所描寫的與我記憶中的印象去尋找……已不見了……找不到了。甚至連員林國校也換了位置....我的驚訝和痛成正比……這真是我的故鄉嗎?
「天亮前的愛情故事」我拖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最後才去讀它。這種奇妙的心態也許沒人可以懂得,那麼喜歡為什麼不一口氣把它們看完呢?──因為知道,它是我尚可追尋期待翁鬧作品僅存的一篇了。看完了,就沒了。再也找不到翁鬧的小說可以讀了,而我是那麼喜歡他的筆調、描寫的手法、紀錄的方式……,他寫得那麼好、寫得那麼少、走得那麼早,倉促而神秘……的確猶如夢中出現的幻影之人,剎閃即逝的彗星。
-2006-06-03-
翁鬧 ﹝一九○八—一九四○﹞
有一篇小說叫做〈天亮前的戀愛故事〉,評論者施淑教授對它的評價,說:「這篇帶有惡魔主義(Diabolism)味道的小說,它的世紀末色調,它之力圖表現思想上無法明說的事物,及至於敘述上的不穩定的,幾近消失了輪廓的語言及文體,為台灣文學開展了一個新的面向。」如此前衛性的作品,具有開創意義的小說,我們都會覺得應該出現在現代主義盛行的六○年代,或者後現代主義耀武揚威的八○年代末期。然而,不是,這是施淑在《日據時代台灣小說選》對翁鬧的評介,說這篇小說是「三○年代台灣小說的《惡之華》」。翁鬧是誰,為什麼能寫出這樣的作品?
研究日治時代台灣文學的專家張良澤,曾以另一種角度說明翁鬧的重要。他舉的例證是,一九七九年七月台北遠景出版社出版的《光復前台灣文學全集》,當時的傑作佳篇皆盡力蒐全編入,但不是良窳不分,照章全收,所以,小說集中共收入十一人二十篇作品,翁鬧一人就占了五篇,其次是楊逵四篇,其他九人都是一篇或兩篇而已。從這個數字就可以證明翁鬧小說在日治時代的重要。如果再以楊逵作品數量之大,僅得四篇,翁鬧小說只有六篇,卻入選五篇,那就更襯托出翁鬧小說真有值得閱讀與研究的價值。
(以上摘自蕭蕭作品「朝興村人 翁鬧傳奇」)
翁鬧是誰?
翁鬧,彰化社頭人,大約生於一九○八年,窮苦農村子弟,嘗自稱是養子,對於雙親的事一無所知,一九二九年畢業於台中師範學校,與吳天賞、吳坤煌同為首屆演習科畢業生,擔任五年教員後,東赴日本留學。在日期間,與臺灣藝術研究會及《福爾摩沙》同仁頗有接觸,並參與過「臺灣文藝聯盟東京支部」的活動。然因生性浪漫不羈,才情橫溢,不善營生,故與臺灣作家聯繫不深,在東京郊外浪人街高圓寺浪蕩數年,其死因與死亡時間皆不詳。一般認為可能於一九三九年或一九四○年病逝於東京。得年三十三歲。
翁鬧英年早逝,遺留作品不多,但文學成就頗受推崇。其創作包括新詩、小說、評論等,其中,又以小說見長。其作品具有兩層特色,其一是獨特的情慾文學,表現出感官亢進、靈魂荒蕪、情愛真誠而原始的青年生命樣態,如〈音樂鐘〉、〈殘雪〉、〈天亮前的戀愛故事〉等;其二是呈顯出台灣農村的窮苦荒敗,如〈憨伯仔〉、〈可憐的阿蕊婆〉、〈羅漢腳〉等。無論是苦悶情慾,抑或荒疲農村,在日治時期,翁鬧均可謂文壇異數。
翁鬧的文學創作,以小說為主,目前可見者,短篇有六篇,中篇(有港口的街市),由於改為日文刊行之後的《台灣新民報》迄今仍不得見,所以僅存篇目,內容不詳。除小說之外,並旁及新詩、譯詩、評論。
六篇短小說,如依題材的不同,大致可分成兩類:一為對愛情 的渴望、異性的思慕為主題的(音樂鍾)、(殘雪)、(天亮前的戀愛故事);二為以台灣農村生活、農村小人物維描繪對象的(戇伯仔)、(羅漢腳)、(可憐的阿蕊婆)。這兩組剛好各佔三篇。這些二七、八歲之作,證明了他早熟而可畏的才華,以及內蘊的自我毀滅傾向。前組寫出對情戀的憧憬、真誠的追求與失落,唈唈吞吐出自我內在的深層面;後者再現台灣庶民存在之困境,傳達出殖民社會環境與時代之氛圍。作品數量雖不多,但藝術手法前衛,拓深了三○年代台灣文學發展的面向,有《翁鬧作品選集》(編者與陳藻香編譯,彰化縣立文化中心出版)。
參考資料:
彰化縣文化中心,《翁鬧作品選集》
蕭蕭作品「朝興村人 翁鬧傳奇」
彰化八卦山文學家文句紀念亭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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