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羅聘之女羅芳淑所繪之「墨梅」
【藍眼識鬼】 傳說羅聘長了一雙藍色的眼睛,他首上北京的時候,以八幀《鬼趣圖》轟動京師。羅聘因其藍眼,聲稱能白日見鬼,併把形形色色的鬼一幅幅地畫了出來,對生來有好奇心的人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奇特的新景觀,人們也從中領略了以前只聞其名不聞其聲的揚州八怪的要旨。
【羅家梅派】 羅聘擅長畫梅,他的妻子方婉儀,長羅聘一歲,習詩書,明禮度,兼長於詩畫,是一位美麗端莊、儀態大方的賢內助。她與羅聘志同道合,積極支持羅聘從事書畫創作及交遊活動,時常與羅聘合作畫梅。他們夫妻二人,連同兒子允紹、允纘,女兒芳淑併稱「羅家梅派」,所繪梅花如出一轍,冰清玉潔,絕無脂粉之氣。
【朱草詩林】 「朱草詩林」是羅聘在揚州的住所。朱草是一種瑞草,日生一葉,至十五日生十五葉,十六日一葉落,終而復始。此宅現今尚存,坐北朝南,正對大門為花廳兩間,東西兩側各有住宅三間兩廂,前有坐西朝東進深四檁的書齋三間,即為「香葉草堂」。羅聘的詩集即名《香葉草堂詩存》。
俞蛟之《羅兩峰傳》
維揚羅聘號兩峰,喜吟詠,精鑒賞。嘗自言白晝能睹鬼魅:凡居室及都市,憧憧往來不絕,遇富貴者,則循牆壁蛇行,貧賤者則拊肩躡足,揶揄百端,兩峰有感於中,因寫其情狀,裝成長軸,名曰《鬼趣圖》。幅中題詠,長篇累牘,皆海內知名士,雖世俗好奇,亦由兩峰腕下古趣橫生,足以欣動一時,豈漫然哉!昔吳道子嘗畫《地獄變相》,鬼子鬼母極琦瑰譎詭;明季宛平崔道母畫《許旌陽移居圖》,亦有鬼魅。道子人物為古今獨步,其畫鬼也乃一時遊戲之筆;而道母生當明季,目擊亂亡,不無感慨寄託。惟宋時龔聖予直欲以鬼物見長,口哆張而目狼視,骨象獰劣,觀之令人不歡。然聖予諸人,皆想像而出,故作詼詭以驚世駭俗,豈若兩峰確有所睹,得于心施諸畫者之為善乎!昔錢塘金壽門樹幟騷壇,聲稱藉甚,客居維揚,兩峰師事之惟謹,每作畫,乞其題詠署名其上,時人遂爭購之;其實壽門固未嘗有片楮寸縑之作,而張浦山《畫征錄》得諸傳聞之誤也。歲辛亥,晤兩峰于京邸,見所繪梅竹,雅秀多致,而於西方象教圖,莊嚴清靜,宛然面壁觀心,高出諸作之上,始知兩峰之伎又不止於畫鬼也。
靈異事情
與輪迴有關的其他怪聞異事,還有見鬼見神、凶宅鬧鬼、狐精物怪、巫術通神、入冥走陰、修道成仙、雷擊惡人,等等。或載於史冊,或見於野史筆記。
這裏所說見鬼見神,與前述見亡者現形不同,指見到所祀奉或傳說中的神,見到不相識的鬼,有偶然見到與經常能見兩種情況。
偶見神鬼事件,載於正史者不少。如《史記‧趙世家》載:春秋末趙簡子病,不省人事,神遊天帝之所,蘇醒後,一日出宮,見有人當道謁見,其人說趙神遊天上見天帝時,他便在天帝身邊,悉知其所見,為其解釋天帝之言,預言晉國大事。自稱:「臣野人,致帝命耳。」語畢不見。趙簡子筆錄其言,藏之於府,後來應驗。
《後漢書‧陰興傳》:漢宣帝時,南陽陰興(子方)至孝好施,喜祀灶神。臘日晨炊,見灶神現形,祀以黃羊。陰從此暴富。此事傳開,人皆以黃羊祀灶神。
《三國志‧袁紹傳》裴注:泰山人胡母班,于泰山側遇一絳衣使者,稱泰山府君召見,命胡閉目,少頃便至一府第,見泰山府君,托他捎信給女婿河伯。胡如其言,乘舟至黃河中流,扣舟呼青衣,便有一女僕出,取信而沒。少頃複出,說河伯想見見胡母班,亦命胡瞑目,即至水府,見到河伯,贈以青絲履。胡歸家時,扣樹求見泰山府君,見其亡父戴枷作苦力,說情於府君,乞為社公。及還家,兒孫死亡殆京於是又扣樹謁見泰山府君而問其故,府君召其父至,曰:「實念諸孫,故召之。」後來胡母班所生子,皆無恙。此事又見於《搜神記》等。
《晉書‧王機傳》:王機之兄王矩,升任廣州刺史,將赴任,忽見一人持牒謁見,自稱京兆杜靈之,詢問,答言:「乃天上京兆之使,召君為主簿。」王矩甚惡之。至廣州,月餘而卒。
《晉書‧賈充傳》:賈充率兵伐吳,屯軍帳下,忽失之。其帳下都督周勤晝寢,夢見百餘人引賈充入一徑,驚醒,聞失賈充,出營尋找,忽見所夢路徑,沿之前行,見賈充在一府第受斥責,神人預告其一家將受罰而死,言畢命去。後來事皆應驗。
對無鬼論最具挑戰性的事件,是《晉書‧阮瞻傳》所載無鬼論者阮瞻見鬼之事:
「阮瞻,字千里,素執無鬼論,物莫能難。每自謂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客通名詣瞻,寒溫畢,聊談名理。客甚有才辯。瞻與之言良久,及鬼神之事,反復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聖賢所共傳,君何得獨言無?即僕便是鬼!於是變為異形,須臾消滅。』瞻默然,意色大惡。歲餘,病卒。」
講道理,客人雖然被阮瞻辯敗,但當現其鬼形而滅時,終使阮瞻精神崩潰,因此病故了。
後來見神鬼之事載於史冊者如:《宋史‧韋太后傳》載,北宋末年,韋太后好佛老。康王趙構(宋高宗)一次出使,有小妾說:「見四個金甲神人執刀劍護衛康王。」韋太后曰:「我禮四聖謹甚,必陰助。」後來立四聖祠於西湖。
還有雖不見鬼神之形,而聞其聲,並有應驗的記載。如《晉書‧魏舒傳》言:魏舒年青時曾寄宿於野店,店主之妻夜產,舒聽見有車馬之聲,問所生是男是女,報以是男,有聲命曰:「書之,十五,以兵死。」又問寄宿者為誰,答曰:「魏公舒。」十五年後,魏舒赴其處驗之,主人言:十五年前所生子,不久前因伐樹被斧砍死。魏舒乃自知將作公,後來果驗。
圖:羅芳淑花卉冊頁圖
野史筆記中所記見神見鬼之事極多。如《竹書紀年》沈注言:「湯在毫,能修其德。檮杌之神見於巫山,有神牽白狼銜鉤而入商朝。」《搜神記》卷四載:吳興張成夜起,見一婦人立于宅南角,舉手召之,自稱蠶室之神,告言:「明年正月十五,宜作白粥,泛膏於上,令君蠶桑百倍。」言畢失之。時人遂以白粥祭蠶神。《搜神記》卷十六還記有一則類似阮瞻見鬼的奇事:吳興施續,任尋陽都督,能言論,有一門生,常秉無鬼論。忽有一黑衣白袷客來,與門生共語,談及鬼神之事,辯論終日,客辭屈,乃曰:「君言辭雖巧,而理則不足,我即是鬼,何以說無?」問他來幹什麼,答曰:「受命來取君,明日食時期限便到。」門生哀求寬免,鬼問:「還有人像你這樣主張無鬼的嗎?」門生答:「施續都督,與我相似。」鬼便與他一起去見都督,與施對坐。鬼手中出一鐵鑿,長尺余,安在都督頭上,舉錐打之,都督說:「我頭微痛。」癰漸轉劇,食頃便死。
野史筆記中還記有一類能常見鬼神的奇人。如《搜神記》卷二、《雜鬼神志怪》言:東晉人夏侯弘,自稱能見鬼,與鬼交談。鎮西將軍謝尚所乘馬死,甚憂惱,對夏侯弘說:「你若能使我的馬復活,我便承認你真能見鬼。」夏侯弘去,良久而還,告言:「廟神喜歡您的馬,故取去,我已給您要回。」須叟,見馬從門外走進,至馬屍邊便滅,而死馬果然復活。謝尚書又請求問他無子嗣之事。夏侯弘乃攔住一鬼車而問之,車中人動容而言:「君所說謝尚,正是我兒,他少時與家中一婢女私通,發誓不再結婚,後違誓失約,其婢死,訴之於天,天罰他無子。」歸告謝尚,尚言確有此事。清代著名畫家羅聘(兩峰),據載常能見鬼,以畫鬼出名。《閱微草堂筆記》卷十九說:「胡太初中巫、羅兩峰山人,皆能視鬼,恒蘭台閣學亦能見之,唯不能常見,曾述鬼之形狀雲:『仍如人,惟目直視。衣紋則似片片掛身上,而束之下垂,與人稍殊。質如輕煙,望之依稀似人影。側視之,全體皆見。正視之,則似半身入牆中,半身凸出。其色或黑或蒼,去人恒在一二丈外,不敢逼近。偶猝不及避,則或瑟縮匿牆,偶或隱入坎井,人過,乃徐徐出。蓋燈昏月黑,日暮月陰,往往遇之,不為訝也。』」紀昀謂其所言鬼之狀,與胡、羅二人所言略相類而較詳。
這種能視鬼的人,往往充當巫祝,或巫祝中有被人認為能見鬼者。史書中多載有召巫視鬼神之事。《吳志‧朱夫人傳》注、《搜神記》卷二載:三國吳孫峻殺孫權女朱主,埋于石子岡。孫皓即位後,欲為改葬,而塚墓已不可識別,只有宮人中還有認識朱主死時所著衣服的。乃召二巫,各在一處視之,不令相近,以鑒別真偽。久時,二人都說:見一女人,著何衣裳,從石子岡上,以手抑滕長歎息,至一塚上,奄然不見。其言不謀而合,並符合宮女所言朱主衣服。於是開塚,果為朱主葬處。
史書中還有不少凶宅令居者患博死亡,系宅戶所葬所居之鬼妖所致的記載,多說或被有道術者所除,或有德行者居之而無恙。如《魏志‧管輅傳》說,信都令家婦女驚恐,輪流患病,請善卜者管輅筮之,輅曰:「君家北堂西頭有二死男子,一持予,一持弓箭,頭在壁內,腳在牆外。持矛者主刺頭,故使人頭痛;持弓箭者主射胸腹,故令人心中懸痛,不得飲食。晝則浮游,夜來病人,故使人驚恐。」掘其室中,果得二棺,如其所言,乃遷葬之,家人不復有疾病,又安平太守王基「家數有怪」,請管輅筮之,言有賤婦生一男墮地便走入灶而死等怪異,令王基驚其神。管輅謂此系「客舍久遠,魑魅魍魎共為怪耳,無足怪。」《宋史‧王旦傳》載:王旦,太平興國五年(980)進士及第,赴平江任知縣,縣中傳言官廨有物怪憑戾,所居者多不安寧。王旦將至前夕,守吏聞群鬼呼嘯雲:「相君至矣,當避去」,自是鬼怪遂絕。此類故事,載於史冊者頗多,野史筆記中更是俯拾皆得,如《太平廣記》載:唐狄仁傑任甯州刺史,其官宅凶,已死刺史十余人,無人敢居。狄仁傑偏是不怕,命修葺而居之,數夕,「詭怪奇異,不可勝紀」。狄怒駡之,便見有一人出見,自稱是某朝官,葬於階西樹下,屍被樹根所穿,痛不可忍。此前有數公欲自陳而不達,以至如今。乞為遷葬。狄命人發掘,果如其言,乃為改葬,自後此宅清安無事。
能使人致博死亡者,還常被古人認為是狐、蛇等的精魅,所謂「物怪」、「妖怪」者。狐狸精媚人,人狐相戀,尤為明清志怪小說的主要題材。這類事在正史中也有所記載。如《晉書•韓友傳》說,韓友(景先)善占卜厭勝,劉世則之女害魅病積年,召巫治之而不愈,韓友命以皮囊張窗牖間,閉戶作氣驅除,見皮囊脹大,急縛囊口,懸樹上,二十多日後漸縮,開視,見有二斤狐毛,女病遂愈。《後漢書•方術傳》所載壽光侯,則「能劾百鬼眾魅,令自縛見形」,鄉人有婦為魅所病,壽光侯劾之,見有大蛇數丈死於門外。婦病得愈。又一大樹有精魅,人止其下者死,鳥過亦墮,壽光侯劾之,見大蛇七八丈,懸死樹間。這是蛇精作怪了。筆記中的這類故事多不勝數。如明人談遷《棗林雜俎》說天臺縣桃源洞有古桃樹化精魅迷人,王安石夜坐,此精曾化為美女與之談《易》。清人王應奎《柳南隨筆》卷三說,漢陽人朱方旦之妻為狐精,著紅衣。朱以方術遊公卿間,以符水治病,皆其妻出神為之。一時趨求者甚眾,皇帝亦召見之。因謀奪正一真人所居,其妻被雷震死。妻死後朱懵無所知。下獄,誅殺之。《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對狐精之說有所考索,謂據《西京雜記》,狐能幻化人形入夢之說最早見於漢代,張(上族下鳥)《朝野僉載》稱初唐以來,百姓多事狐神,有諺語雲:「無狐魅,不成村。」《太平廣記》載狐怪事十二卷,唐代居十分之九。其源流始末,則以劉師退所述為詳。劉系問知于滄州南一學究之狐友。大略謂凡狐皆可修道,而以成道者所生之「批狐」為最靈。成道先成人道,辛苦一二百年,能化為人身,飲食男女、生老病死,皆與人同,所居常近於人。修行有煉形服氣與媚惑采補二途,煉形服氣必漸積而成,能遊仙島、登天曹;媚惑采補為走捷徑,然傷害或多,觸犯天律,則鬼神懲罰之。
交通鬼神的方術,以扶乩降仙最常見,自南宋以來尤為盛行。扶乩又稱「扶鸞」,一般是以一至數人持一筲箕,下插竹筷,或特製鸞鳥形木筆,祈禱後,在灰沙土寫字、圖畫,也有不經人持而筆自寫畫者。隨問作答,往往自稱某某大仙、菩薩或古昔名人,能書詩詞、開藥方、示吉凶、說經訣,明清道士常以此降道經,讀書人常依此猜考題,佛教徒也有從事者。宋人張世南《遊宦紀聞》卷三述其小時所見扶乩中,謂作詩詞、詩賦、時論、記跋之類,往往敏而工,言禍福,卻多不驗。近時都下有士人許某,能迎致大仙,所言多奇中。宋人周密《齊東野語》卷十六《降仙》說:「降仙之事,人多疑為持箕者狡獪,以愚旁觀,或宿構詩文讬為仙語,其實不然,不過能致鬼之能文者耳。」佛教著述中,論及扶乩降筆一事,一般都說絕非菩薩真仙,而乃「靈鬼」所為。
與生死輪回有關的怪異現象載諸史料者,還有屍解、遇仙、出神、神靈感應、雷擊惡人、人死為神等。
屍解一語,出自道教,為成仙之下等。其具體表現,是死後埋葬,而又現形與人交遊,發其棺,則唯餘爪發或衣履。道教史料中所載此類事例甚多,佛教史料中也有達摩祖師「只履西歸」的記述——謂達摩死葬熊耳山,這年有魏使宋雲從西域回,見達摩杖頭掛一隻草鞋西行。歸而言之,發達摩棺,見棺中唯有草鞋一隻。史料中還有生前未必修道學佛死後亦現屍解的記載。如《漢書‧外戚傳》載,漢武帝鉤弋夫人有罪,以譴死。既殯,屍不臭,香聞十餘裏,葬於雲陵。帝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發塚開視,「棺空無屍,唯雙履存。」又《萬曆野獲編》卷二七《屍解》條說,嘉靖時少師劉健(晦庵)九十餘歲死,「嗣後遊行人間,聞至今尚在。」近年羅近溪(汝芳)卒後,一日忽至同鄉曾同亨寓所,快談連日。
人修道成仙事例,正史及道教史傳中所載不少,多為養生長壽及有神通異能者。也有歷數百千歲而猶傳有人遇之者,最著名者為唐呂洞賓,《宋史‧陳摶傳》說他在五代宋初「年百餘歲,頃刻數百里」。《邵氏見聞錄》卷二九載:宋太祖趙匡胤初即位,呂仙「自後苑中出,留語良久,解赭袍衣之,忽然不見」。金元以訖明清,歷代都有遇呂仙的記述,如明末陸西星自稱呂仙住其家三月餘,清嘉慶時四川樂山李西月亦稱遇呂洞賓、張三豐(元人)傳道。清人《柳南隨筆》卷五述:明末瞿汝稷八歲時生足瘡、危急時恍見呂祖面授方藥數味,服之即愈。自是常出神入異境,見神仙,見自己名列仙籍。
信神祀神而得靈驗,受神明保佑濟助的事例,在正史和野史筆記中所載極多。如《隋書‧張季珣傳》載:張祥為並州司馬,值漢王諒反,張祥勒兵拒守,賊縱火焚郭下,張祥見百姓驚駭,入城側西王母廟再拜號啼,求神明降雨相救。「言訖,廟上雲起,須臾驟雨,火遂滅。」《元史‧劉秉直傳》:劉秉直任衛輝路總管時,有賊劫殺汲縣民張聚而逃,案難偵破,劉秉直乃禱於城隍神,忽見有村民阿蓮戰怖僕地,具言賊之姓名及所在,如其言,果然捕獲。又蟲螟為害,劉禱於八蠟祠,蟲皆自滅。天旱,劉又禱於蒼峪神祠。見有青蛇婉蜒而出,辭神而返,雷雨大至。《明史‧謝子襄傳》載處州知府謝子襄禱神除虎息旱蝗之事,亦屬同類。筆記小記中所記此類事更多。還有一類因得罪於神而遭殃的記載,如《魏書‧安南王楨傳》述:魏宗室元楨任相州刺史,因旱祈雨,告石季龍廟神像:「三日不雨,當加鞭罰。」祈之不驗,遂鞭神像一百。是月,元楨發背疽而死。《宋史‧李全傳》:節度使李全,乞靈於茅司徒廟,無應,李全怒斷神像左臂,或夢神告曰:「李全傷我,死亦當如我。」後李全作亂,被官軍碎屍,左掌無一指。這類記述,宣揚神明的威嚴,頗具威懾力。
最具威懾力、令作惡負疚之人心駭膽戰的故事,是雷殛惡人,被雷擊死,被認為是天神之誅罰。這類故事在正史、筆記中都有不少,尤以宋代以來的筆記中為多,近今佛教界所印行的勸善書中也載有多例。如《信征錄》述:清康熙三十五年六月初三日,蘇州養育巷母子二人,遇雷電繞門前,兒躲入母親懷中,被雷擊死,其母嚇死後,次日復蘇,說曾騙一婦女從育嬰堂所領米三鬥,致使其婦含冤自縊,理應遭雷打死,說完即口吐綠水而死。又杜之英《讀幽冥問答錄書後》述:遠戚周某,濾縣人,娶媳張氏悍潑忤逆,老夫婦與其子接連兩夜夢見天上露金字一行:「六月十三日雷劈周張氏。」言之于媳,初不置信。至期,上午尚風和日麗,張氏嘲笑公公婆婆迷信,邀鄰人打牌。至午時,忽雷電交作,張氏駭奔樓上,嚴閉門窗,藏身大衣櫃中。豈料霹靂一聲,樓上門窗洞啟,張氏竟被攝至街前擊斃。
人死為神之事,正史野史所載不少,有的是事後於夢中告知,有的是於臨死時自言,有的是祈禱而有靈應。如《隋書》載韓擒虎死為閻羅王,《蓮池筆記》述明代萬曆間常熟趙定宇死為五殿閻君等,此不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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