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酒 館

    莫名奇妙地，突然我成了一家校區咖啡吧的店長。這份工作是這麼來的：因為即將遷居荒廢多年的楊梅「倉庫」，一個異鄉僻遠的地方，內心擋不住逐日增長的惶懼，前日傍晚經過一家玉飾店，想給自己買個便宜的尾戒，去煞壯膽。
    這家玉飾店我光顧了幾次，買了幾件便宜貨，其中一尊墨玉觀音菩薩像墜飾便是送給了養護所的林爺爺，於是又買了一尊，老闆對我有印象，請我喝茶，閒聊起，獲知我工作久覓不著，將遷居他鄉，他覺得不可思議，怎會找不到工作弄到必須離開台北呢？遂請我留下電話，說若有合適的工作會幫我留意看看。離開，人才走到捷運站，玉店老闆已來電話，透過他的聯繫，我與他的朋友相約隔日在工作的咖啡吧見面。
 
    我備了履歷表，但沒機會拿出來，才剛坐下，也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咖啡吧的老闆已開始說明「店長」的工作性質──這是個挑戰性很高的工作，因為老闆希望他只要負責出錢開店，其他經營管理全部交給「店長」處理──向來我排斥抗拒的財務與人事管理，營運業績與產品開發、企劃案的籌備執行……這些都是我未來必須去面對處理的問題。為了不再「失業中」，硬起頭皮，後天就要開始當「店長」了。

    告別老闆，我的眉頭馬上蹙緊，為什麼又是這樣呢？

    多次山窮水盡已無路，改變計劃方向尋求生路，就在事情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機會」又出現了，人要把握機會，然而結果總是出人意外地慘遭滑鐵盧。如今，搬遷計劃已確定，再不可能更改了，現居處已決定出售，三兄妹花了二個週休二日將楊梅「倉庫」清理得終於可以讓人居住，我是必搬不可了，卻在這時候，我居然有了工作……

    命運真是作弄人，三番兩次讓我欲哭無淚，這會兒我將往哪裡住去呢？楊梅通勤不可能，光從居處到車站就得花上一個鐘頭以上的行程，那距離大約比從鄉下的社頭老家到員林鎮上還要遠，並且更差上一點──沒公車，一切得靠「自由行」。那麼，要在工作地點附近找租屋嗎？……之前的計劃和勞師動眾的執行、痛心捨賣父親工程用的水電材料和工具，心疼啊，近百萬的東西就這麼幾千塊錢的賤賣了，還有請外勞協助清理和租車處理廢棄物、多次往返的油資伙食所花費的錢，這些花費還沒加上大哥二哥請假、放棄加班損失的收入呢！──這麼多的損失和花費，頃刻又變成白工一場。

    煩。真煩。為什麼一切總走不上正軌。萬一這工作臨時又出了什麼岔……我想我也不會覺得意外吧。

    我的心好亂，亂得自己經常無助地哭了出來，未來一片茫然，沒人可理解、無人可商量。家人執意相信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不合群、是我目中無人、是我自以為是、是我眼高手低又不肯承認……他們無法體諒我內心的挫折與無助，家人的誤解是我最沉痛的傷，為什麼他們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只能苦笑，結果擺在眼前，沒人想去瞭解過程，所有的解釋都變成自圓其說的強辯……人世茫茫浮沉如葉，我是飄在夜風中的葉，風往哪邊吹，我無得自主。

    「一世浮沉，半世漂泊。」──心中想起這句話，明天，我將往哪裡去？十幾年前從故鄉老家帶來的花種籽，至今沒有落土的地方；請別責怪我悲觀的思想──明天，我是個沒有明天的人。



    -2007-11-29-

   感謝音樂／圖文提供：歐洋 

Romy Schneider 1938-1982，令人難忘的女演員，她是亞蘭德倫的第一任妻子。這首歌留下她難得一見的歌聲，取自1970年Claude Sautet的電影「生活的點點滴滴」(Les Choses de la vie)。

海倫之歌 La chanson d'Hélène  / Romy Schneider  1681 
Paroles: Dabadie. Musique: Sarde 1970
Interprétée par Romy Schneider et Michel Piccoli pour le film
"Les choses de la v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