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 酒 館

圖：老布勒哲爾  農民婚禮

    在我準備「吐槽」之前，還是需把「一場喜宴」裏「看相」的故事先拉出來，讓酒友們回憶一下，到底是今年三月的事啦，時光匆匆，歲月如梭，女人的心事抱怨起來是很恐怖的；附帶提說一下，這一個禮拜我的情緒很不穩，就像準備上「斷頭台」的無辜的女人；而今日，便是答案揭曉的日子了，這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除非像電影「回到未來」裏開車撞出一個女婿出來，否則……唉，後悔無用，當初實在應該和斷言的人打賭的，這是單身熟女的弱點，下回誰再敢斷言，我肯定賭，而且絕對賭大的，看誰還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據說很會看面相的輔導長，送了我一句禮物：「今年九月前有機會結婚喔……」──在座的都是二哥過去唸士官學校時的長官和袍澤；今天二哥在台北補請婚宴，雖然他們與二哥二十多年沒見面了，卻仍紛紛從全省各地趕來參加，滿滿坐了二大桌，就像一場久別重逢的小學同學會，「老芋仔」式的豪爽既遙遠又熟悉──於我，彷如前世。

    二哥國中一畢業就去讀軍校，我國三的時候曾陪他參加過一次戶外烤肉的活動，所以對眼前的這群「熟男」雖都不知道名字，有幾位確是眼熟的；意外有人居然帶了那次野遊活動拍的照片來，四十三歲的我在二哥的婚宴上與國三的我重逢，那感覺……是有些奇怪，卻沒有一絲感慨，眼前的「她」純然一付孤傲無視他人的模樣，我突然想對「她」說些話，僅一轉念，又似乎什麼都不必說了。

    其實我和家人坐的位置，離這群老大哥們有點遠，席間二哥帶著相本過來把我找了過去，便丟下我自去忙了，我以為我應該會待不久，也許就打個招呼吧，沒想到，是因為「對象」嗎，我完全變成另一個人，變成那一個很久很久以前，曾經伶牙俐齒活躍的「我」，極自然的，像天生便善巧於席間周旋，老隊長和輔導長興起了拱我打通關，首先我當然不放過這二位老大哥，於是他們喊我「小妹」；「大哥」，我喊得如此自然，上輩子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在稱兄道弟的酒席間，愈是豪爽的人愈會引出我另個面貌──只差沒把另隻腳「站」到椅子上，沒有「文藝腔」的江湖口吻，完全不像女生。

    他們都說輔導長很會看面相，說他看得準；他們都很意外我怎麼還在單身，說：「當初追妳的人很多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在單身，隊長問我喜歡怎樣的男人？有什麼條件？仔細想，要什麼條件呢？我只想到〝錢〞──「他」不能太愛錢，生活過得去就好、還有喜歡看書……我說我眼光挑，輔導長搖頭：「妳一點兒也不挑。」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悲慘，不挑還找不到對象，那只能推給命運，說是沒緣份，註定孤家寡人，然而輔導長似乎對我很有「信心」，意味深長地說：「當他出現的時候，記得要好好把握，其他自己人就不多說了。」

    怎麼可能呢，現在都已經三月底了，只剩六個月，六個月要認識一個可以結婚的男人，我還是不相信。不相信，但我是否帶有一絲希望成真的期待呢？我努力把這一絲期待擦掉抹去！不想！不想！絕不再想！

    我想起幾日前唸經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愛情婚姻和青燈木魚，我願選擇哪一項？當時答案是後者，我沒繼續追著思緒，想是佛緣未俱足，於是我又想，那麼就多唸經了去塵緣吧，那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然而，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幾個月來，確有〝戀愛的預感〞，沒有想像的對象，純粹就是預感，而我知道它極可能會是真的……但，我想讓它發生嗎？我想嗎？我不確定，真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我再沒能力相信那個所謂「愛我」的男人了。
   
   
    -2007-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