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林寶斗肉圓

  幾年前,讀翁鬧的作品,從「音樂鐘」、「戇伯仔」、「可憐的阿蕊婆」到「殘雪」、「羅漢腳」,我小心翼翼地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讀,過程是欲罷不能然又害怕着;終於,當讀到祇剩下最後一篇「天亮前的戀愛故事」時,強忍住既期待又害怕的渴望,放下書,「逃避」了一個多禮拜,終於憋忍不住,乾脆又回頭重讀了「音樂鐘」、「戇伯仔」、「可憐的阿蕊婆」……。

  當然最後我並沒放過「天亮前的戀愛故事」,祇是當時那了然於心,一再躊躇、猶豫再三,明白〝這篇讀完就再也沒有了〞的心情,竟似瀕臨絕望的深刻印象,於今,又再度重現--

  「有港口的街市」到手有幾天了,卻是供奉似地放在床頭旁;這本書,看似有一部中長篇小說的份量,其實扣掉序言、推薦文、對作者的介紹及其年表,還有比重相當的小說原文(日文對照),它僅剩下不到原書三分之一薄薄的一冊。

  我想起小時候在員林唸小學時,當時在台北工作的父親極難得返鄉探望,便總是會帶來一盒鐵盒子裝的進口巧克力。剛拿到巧克力時,兄妹三人彼此很有默契地捨不得馬上打開,但,終於還是開了,也吃了,然後總會剩下最後一小塊。在那麼小的年紀,並不能明白怎麼忍得住貪吃的欲望?也不能明白一小塊終於惹來螞蟻或長出白霉的巧克力,原來代表父親,代表思念,代表某種銜接,極原始的,祇是一種期待父親下一次返鄉探視的孺慕之情。

  所以,與父親讀同樣的社頭國校、教過我上過的員林國校的翁鬧,曾經都是社頭鄉的細漢仔,都走過大岐腳(大圳溝)的上坡道,對橋彼端的鎮上(員林)存有着莫名奇妙的想像……

  幻影之人並非出現於夢中,而極真實地存在於我的兒時記憶底,不僅僅祇因為同鄉,或因對其風格筆調特別的偏好,也許有些是因於他寫得太少、走得過早;也許代表的是那,雖然遙遠,卻如何也抹卻不去又甘願受的漫長等待。

 

  -2009-06-07-翁鬧 - 有港口的街市 

 

附錄:

歡迎「翁鬧」返回彰化

文/林明德 
 

翁鬧是台灣新文學成熟期早夭的天才作家

  葉石濤《台灣文學史綱》曾指出,台灣新文學的成熟期大概在1926至1937年之間。

  這階段以中文寫作的作家占大多數,第一篇小說是賴和的〈鬥鬧熱〉(1926),接著張我軍、楊守愚、陳虛谷、張深切等人陸續上場,他們大多出身台灣農村,透過寫實主義,反映了殖民社會問題與民眾的困境;同時,以日文寫作的作家輩出,包括楊逵〈送報伕〉(1934)、呂赫若〈牛車〉(1935)、張文環〈父の顏〉(1935)、龍瑛宗〈植有木瓜樹的小鎮〉(1937)等人先後以日文作品闖入中央文壇,展現本島作家的魅力。但值得注意的是,翁鬧這個人,他在1934年,前往東京留學,1935年發表四篇小說:〈音樂鐘〉、〈戇伯仔〉、〈殘雪〉與〈羅漢腳〉;1936年,發表〈可憐的阿蕊婆〉,1937年,發表〈天亮前的戀愛故事〉;1939年,發表中篇小說《有港口的街市》之後,客死異鄉。幾年之間,展現小說創作的天分與驚人的質量。面對這位傳奇人物,劉捷說他是「幻影之人」、楊逸舟則嘆為「夭折的俊才」。長久以來,學者對他的生平事蹟,卒年死因,議論紛紛,莫衷一是,至於他的中篇小說《有港口的街市》則未見蹤影,遑論研究。

  根據彰化縣社頭鄉有關翁鬧一家的戶口調查簿顯示,翁鬧為養子,生於明治43(1910)年2月21日,台中師範學校畢業,卒於昭和15(1940)年11月11日。蕭蕭曾透過翁鬧小說建構文學地圖,推論翁鬧是他的同鄉——社頭鄉朝興村「翁厝」人。

  昭和14(1939)年,翁鬧三十歲,開始在《台灣新民報》連載《有港口的街市》。這是由黃得時策畫的「新銳中篇創作集」特輯之一,當時被邀約的還有王昶雄《淡水河漣漪》、陳華培《蝴蝶蘭》、呂赫若《季節圖鑑》、龍瑛宗《趙夫人戲畫》、陳垂映《鳳凰花》、中山千枝《水鬼》與張文環《山茶花》等,「依靠這些作品,暫時萎縮中的文學熱情再度昂揚」(黃得時〈晚近台灣文學運動史〉)。翁鬧率先登場,從7月6日至8月20日,共四十六回。龍瑛宗在〈一段回憶——文運再起〉指出:「翁鬧筆風向以抒情見稱,但這篇作品反而給人像是刻意走輕快節奏的造型師之感。」

  對於翁鬧的死亡,黃得時曾沉重又惋惜的道出:「最富潛力的翁鬧,以本篇為最後作品而去世,這可以說是本島文壇的一大損失。」

遺著偶然出土

  弔詭的是,所有相關翁鬧作品的探索,大多只存《有港口的街市》書目。換句話說,這部作品沉埋了將近七十年,真是不可思議。

  2003年,林瑞明教授指導的博士生陳淑容將影印的翁鬧《台灣新民報》連載《港のある街》(《有港口的街市》),上蓋有日本圖書館「論題檢出用」(即「許可」)印章,交給來台就讀成大台文所的杉森藍,才打開那一扇歷史的門扉。

  杉森藍小姐畢業於東京國學院大學中國文學系,她受到瑞明兄的鼓勵,一邊翻譯一邊研究,2006年完成小說中譯,2007年推出碩論《翁鬧生平及新出土作品研究》,既獲得口試委員的肯定,也為台灣文學再現珍貴的「資源」。

  翁鬧曾在這篇小說的〈前言〉說明創作動機:「這故事是著名通商港口在某時代的人類史上的一個斷層。曾經在那裡旅遊、佇立碼頭的我,想為這港口寫些什麼,之後再一次訪問那地方的我,愈想要寫些什麼。」他開始努力蒐集資料,並整理出來,想把這一篇「獻給失去父親的孩子、跟小孩離別的父親,以及不幸的兄弟」。

  這部小說包括序言、一至五章與終曲篇,約六萬字。

  翁鬧所經營的主題意識相當多元,包括:對社會畸零人物的關注,並且為窮人、孤兒、妓女與寡婦這些被剝削的弱者代言;以及對資本社會的批判,於山川家族霸占多項產業、亂倫事件、官商勾結等,多所著墨。

  在小說觀點上,作者以客觀的敘述手法,配合新感覺派的獨白或意識流,靈活移位運用,造成小說的縱深度。特別是小說的開展,宛如一把扇,開闔之際,展現奇美的景觀,加上許多「巧妙」事件的安排,平添無限的文學趣味。

  2007年,我們啟動彰化學,出版彰化學叢書,驚見翁鬧遺著的出土,立即與瑞明兄、杉森藍聯繫,徵求同意,經過多次修訂、潤飾,終於在翁鬧百年冥誕前夕推出。我們歡迎「翁鬧」返回彰化,也多謝促成這段因緣的所有朋友。   
 
  【2009/04/25 聯合報】

 

  

  長崎の鐘(1949)
  作詞:サトウハチロー
  作曲:古関裕而
  編曲:澤野弘之
  演唱:秋川雅史
   
   
  こよなく晴れた 青空を
  悲しと思う せつなさよ
  うねりの波の 人の世に
  はかなく生きる 野の花よ
  なぐさめ はげまし 長崎の
  あゝ 長崎の 鐘が鳴る
  召されて妻は 天国へ
  別れてひとり 旅立ちぬ
  かたみに残る ロザリオの
  鎖に白き わが涙
  なぐさめ はげまし 長崎の
  あゝ 長崎の 鐘が鳴る
  こころの罪を うちあけて
  更けゆく夜の 月すみぬ
  貧しき家の 柱にも
  気高く白き マリア様
  なぐさめ はげまし 長崎の
  あゝ 長崎の 鐘が鳴る
  あゝ 長崎の 鐘が鳴る
  
  
  (おわ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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