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華鐸 L'Embarquement pour Cythère 點此看大圖

 市民們守護的一幅畫

  夏洛登堡(Schloss Charlottenburg )位在離西柏林市中心不遠的修普雷河岸邊,它是十八世紀初期,普魯士王國創立以柏林為首都時,所興建的王妃宮殿。雖然,西柏林還殘留著幾幢在戰爭中損毀的建築,然而,這座宮殿卻是大致依照原樣而加以重建的。

  穿過了二樓的兩個洛可可風格的寬敞大廳之後,有一個鑲金柱子、淺紫牆面和拼木地板的小房間,「向西特爾島開航」就懸掛在這裡。整幅畫的氣韻高雅,而且似乎洋溢著一縷愁緒,因此,在宮殿之中它就格外地引人注目。

          上圖:Schloss Charlottenburg 夏洛登堡

  上圖:Pilgrimage to Cythera


  一群男女為了要追求愛情的圓滿,而前往維納斯島朝聖──華鐸以同樣的主題一共描繪了兩幅畫。先完成的一幅(Pilgrimage to Cythera)留在法國。後來的一幅則是在他死後,流經荷蘭,而於一七六三年被普魯士的扶利德里希王買去。

  最初,「開航」是被裝飾在國王的夏季行宮,也就是極盡洛可可精華之美的波茨坦珊蘇西宮殿(無憂宮)內。後來,也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放在東柏林的宮中。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為了躲避兵災而疏散到鄉下,直到戰後才又回到西柏林來,夏洛登堡修復完成之前,還曾一度由達勒姆美術館代為保管。

  在當時,華鐸的畫也成為室內裝飾和建造庭園時,採用洛可可式樣的一個契機。德國的美術史籍中,就提到他曾對不同層面的普魯士以及首都柏休的文化發生過影響力。

  它的持有者,昔日的霍延茲渥雷倫王族宣稱「想要出售這幅畫」。因此,西柏林就面臨了要失去這幅畫的問題,市民之間,立即就發起了所謂的收買守護名畫運動。沒有多久,市府也積極地出面,名畫終於無恙地被保留在夏洛登堡之內,這一陣子的騷動,直到一九八四年的二月才平息下來。

  昔日的西柏林是被水泥牆包圍的孤島,而且仍然在美、英、法三國的共同管制之下,政治和經濟方面則一直不安定……。這樣的城市,守護著一幅畫到底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發端

  舊王族宣稱要出售放在夏洛登堡的「向西特爾島開航」,是幾年前的事,原因是「黑亨堅的城堡被地震損壞了,所以需要一筆修繕費。」其實很早以前,他們的財務就好像一直不太寬裕。

 普魯士王子路易‧斐迪南的話:

  身為一家之長,我必須照顧大約六十位的家族成員,以及上百位的僕人。然而,由於失去了東德和波蘭的領土,戰後我們在財政上就極為艱苦。其實,我們也捨不得賣,只是逼不得已啊!不過,因為它和普魯士的淵源很深,所以希望賣出之後,它仍然能夠留在柏林。


 危機

  最初,王子曾嘗試著賣給以社會民主黨主政的西柏林市政府,但是,市政府卻沒有反應。而在西柏林管理達勒姆美術館的普魯士文化財團雖然有意買進,卻在價錢上未能達成協議。

  不知不覺中,在世界的美術市場上名氣響亮的美國保羅.蓋提(PaUl Getty)美術館卻聞聲而至,根據王子的說法,他們願意出價三千五百萬馬克(約值五億多台幣)。而以慕尼黑為首的西德境內各美術館,也相繼地提出了「一定要到手」的請求,價錢則是從二千萬馬克(約三億台幣)到二千五百萬馬克(約四億台幣)不等。

  那些具有危機意識,並與夏洛登堡有關的人士,以及美術史的學者們,立即組織了一個「普魯士宮殿和庭園之友協會」,並且開始募集捐款。他們印製了名畫的手冊和月曆,來進行這項公共關係的活動,這件事發生在一九八二年的歲末。

 夏洛登堡美術館長貝魯休‧茲潘的話:

  由於「開航」已經被列入重要文化資產的名冊之內,要是沒有得到許可的話,根本就無法送到外國去,也因此,賣給外國人的危險性甚低。相反地,流落到西德國內其他地區的隱憂卻很大。雖然,它是法國的作品,但是另外想要找一幅和普魯士以及柏林的歷史關係這麼深遠的畫,大概是沒有了,而且對本館來說,它也是不可或缺的美術品呢!


 運動

  王子提出了「如果是留在西柏林的話,就只要一千五百萬馬克(約二億四千萬台幣)」的售價。

  然而,直到一九八三年為止,卻只募集到二萬馬克。當大家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市政府終於有了動靜,因為,當時市政府的實權已經轉移到瓦依茲傑卡市長所領導的保守派基督教民主黨的手中。此外,在西德財經界實力雄厚的阿普斯先生也出面了。當年九月,政府向人民宣告:「如果能夠在十二月底以前,募集到五百萬馬克的民眾捐款的話。不足的一千萬馬克將由市政府與聯邦政府來負擔。那麼,不就可以買下那幅畫了嗎?」

  於是柏林德意志歌劇院上演莫札特的「費加洛婚禮」,把門票收入作為捐款。柏林費魯室內交響樂團也在懸掛著「開航」的房間內,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絃樂小夜曲」。

  募款箱、公演收入和餐飲業捐贈的總額呈直線上升。

  九月二十一日 一百五十萬馬克。

  十月十六日 三百萬馬克。

  十二月二十三日 五百萬馬克。

  終於以驚人的速度達成了目標。

  要是市政府沒有帶頭發起的話,真不知能否引發出這麼大的威力?讓人真想去了解一下政府當時的想法。

 西柏林市文化局長哈歇馬的話:

  當時一共有三個危險性存在:不知誰會買下這幅畫;那位新主人將會把這幅畫從館內取走;另外一個就是,在尚未賣掉之前,王子也會把它從館內撤走。對柏林來說,要確保這幅無可取代的畫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買下它。我們一致認為,這是市政府無法推卻的責任,無論是對德國,或是對柏林來說,這一次的運動都算是首次的,我想,這種市民們為了保衛文化而慷慨解囊的舉動。對柏林的將來是具有相當大的意義。


上圖:柏林布蘭登堡門(Brandenburger Tor)


 批評

  為了這次的取材,我曾採訪了許多抱持著不同立場的人士。而且,從其中更了解到,對這個運動提出批判的人也不少,在野黨就發表過不同的見解。

  他們認為,在這種失業者增加、住宅的價格上揚和社會福利的預算遭到削減的當頭,不應該再把巨額的公費拿去救助昔日的王族。

  年輕的一輩則表現出一付漠不關心的態度。不管是在藝術方面、風俗習慣也好,走在時代尖端的年輕人文化早已成形了。我去探望了一座經常舉辦年輕人的演唱會,名叫大都會的建築物。音樂聲震耳欲聾的大廳中,一位青年對我說:「華鐸?我才不管那些已死的文化。」

 柏林大學校長羅洛夫的話:

  華繹的名畫被保留下來的事件本身,是一件可喜的事。但如果要使柏林發展成為一個有文化氣息的都市,那麼倡導基本的文化活動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與其花上巨額的公費去買一幅晝,倒不如用來舉辦一些活動更好。


 結語

  「守護名畫」的運動,壓倒了零零落落的批判聲浪。一九八四年二月,王子與哈歇馬文化局長在夏洛登堡交換了「開航」的買賣契約書,整個事件終於塵埃落定了。

  在納粹崩潰之前,柏林在世界的學術和藝術領域中,都是一個居於領先地位的輝煌都市。戰後,在尚未有圍牆的時候,西柏林但因為身居展示西方的自由與文化的櫥窗地位,而散發出蓬勃的朝氣。然而,自一九六一年的柏林圍牆築起之後,西柏林的存在感就日復一日地趨於薄弱了。

  儘管在法律、財政、貨幣和通信等等的制度上,它和西德並沒有什麼差異。不過,它卻擁有不屬於西德統治的特殊政治地位,尤其是經濟條件更為微弱,因為市政府預算的一半以上,都要仰賴聯邦政府的補助。

  面對著不可知的未來,要依靠什麼才能生存下去呢?必然的,西柏林一定要為自己找到生存的重心。和這一幅名畫有關的運動,可能是奠基於這種背景才發生的吧?



 「開航」還是「朝聖」

  關於繪畫的題名,常常會引起一些意味深長的問題,長時間以來,在巴黎和柏林的華鐸名作,都被稱作是「向西特爾島開航」。所謂的西特爾島,即象徵著「愛」的意思,向西特爾島開航,也等於是向愛的世界出發。華鐸的畫面上所描繪的,就是那些從此要邁向幸福與愛的生活的男男女女,也因此,才有從題名引申出來的作品解說。

  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卻有人對這種解釋提出了質疑,他們認為,華鐸的男男女女並不是向著愛之島出發,而是正要離去;也就是說,畫面上所描繪的,不是愛的開始,而是結束。的確,畫面上有維納斯的雕像,何況,男女的姿態也流露出回憶與依戀,而不是希望與期待。「開航」的題名是在華鐸死後才有的,依照學院的記錄,巴黎的那一幅作品,被收納時登記的名稱是「向西特爾島朝聖」。

  不過,也並非沒有對這種說法提出反駁的,一九八四年,在華盛頓與巴黎所舉辦的華鐸大型回顧展中,巴黎的作品題名為「朝聖」,而柏林的作品卻是「開航」,這就是因為分別採用了自己美術館原有的題名的緣故吧!

 

  ──以上資料來源取自《世界名畫之旅》(文庫出版社)




洛可可時期
華鐸﹝Jean-Antoine Watteau﹞﹝1684 ~ 1721

  華鐸出身於法國鄉下的工匠家庭,後來成為巴黎法國皇家美術院﹝Royal Academy﹞會員,在繪畫方而成就非凡。他的作品多半以鮮豔的色彩描繪人們歡聚一處,優雅享受閒暇時光的逸樂風情。可是他本身非常孤獨,像是知道自己會因肺結核早早過世般,不眠不休地投注全副精力在工作中。

  華鐸從小家境貧苦,酷愛繪畫的他,19 歲就抱定決心要當一個畫家,而離家到巴黎去學畫,並跟隨劇院的舞台裝飾家吉洛特﹝Claude Gillot﹞門下學習到義大利式的「即興面具喜劇」﹝Commedia dell'arte﹞式的舞台畫。華鐸在吉洛特身邊期間,常在劇院和街頭觀賞戲劇及雜耍表演,並且作了很多寫生習作,這些後來都成為他繪畫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而後華鐸又成為當時巴黎盧森堡宮的監理奧德隆﹝Claude Audran﹞的助手,在此期間,他學會洛可可風格圖案裝飾,並且潛心研究宮裡珍藏的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的組畫《瑪莉‧麥第奇的故事》,魯本斯的鮮豔色彩和奔放的筆觸帶給他極大的影響。華鐸 29 歲時成為美術院的院士,從此得以進出宮廷和上流社會,將貴族的洛可可式的生活和趣味描繪下來。

  華鐸擅長畫舞蹈和喜劇等題材的繪畫,其中最有名的傑作就是《塞瑟島朝聖》﹝Pilgrimage to Cythera﹞。塞瑟島﹝Cythera﹞是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想像島嶼,是愛神和詩神所遊賞嬉戲的地方,這幅畫是畫著前往這個島嶼遊覽的一群貴婦,構圖非常華麗,也充滿了詩情和空想。在洛可可式的繪畫中,這幅畫算是出類拔萃的,因為這其氣象高貴灑脫。



發舟塞瑟島

﹝Embarkation for Cythera﹞

1719 年

油彩‧畫布,129 x 194 公分

夏洛登堡宮,柏林﹝Berlin﹞,德國

 


說明:

  這幅畫乍看之下,似乎是描繪歡樂聚會的場面,事實上,則表現了十八世紀的社會,正面臨重重的危機。這個危機標誌著傳統理想的終結,對於建立在傳統基礎上的道德觀念感到懷疑,並刻劃出當時宗教感情轉為淡化、時俗風尚變得墮落的情形。這就是這幅神話般的優雅場面,所要表達的真正意義。 

  畫面中的人物穿著華麗的服裝,優美的交錯移位,在不可設想的歡樂氣氛中,酣醉而忘形。在膚淺的外表下,華鐸自然而熟練的把繪畫、文化、音樂和舞蹈融合在一起,從而成功的表達出深刻的感情含意。對這幅畫進行思考後人們會懷疑,究竟是「發舟塞瑟島」,還是「發舟理性之島」。在十八世紀時,這種理性經常與歡樂結合在一起,因此往往被訴諸於想像中的一些島嶼。

  華鐸選擇了收藏於巴黎羅浮宮的《塞瑟島朝聖 》﹝Pilgrimage to Cythera﹞ 一畫中,所用過的題材,在畫面上稍加變動之後,完成了這幅畫,但並未更改其深刻的含意。畫面右邊,在一棵古樹之下面,一位年輕貌美的婦女,抵擋不住那位到西苔島來朝聖的青年人的求愛,他的後方有一尊維那斯的塑像,塑像周圍有三個愛神,一個是大理石製作的,另外兩個是有血有肉的形象。後面有好幾對年輕人正在談情說愛。這幅畫中的島嶼,就在遠處幾乎看不清楚的雲霧之中,忽隱忽現,這是性愛魅力的象徵。華鐸並以此取代了在船首的人面獅身形象的象徵作用。

  在《塞瑟島朝聖 》一畫中,構圖形態有一種明顯的不穩定性,色調和幅度也有所限制,在畫面上彷彿有一種憂傷的幻覺;而在這幅畫中,輪廓和體積更加的明確,色調也更加的堅定,彷彿是要向我們顯示這一題材所要傳達的正面意義。讓我們走進畫中,參與這個青春的歡樂場面,儘管這種場面還是不確定的。
 

   感謝  視覺素養學習網  提供圖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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