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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壓著淡淡花草圖案的信紙時,一定沒想過需要經過十餘年才會再度取出來吧。信紙中夾着一頁給伊的情書,為什麼會在這裏呢?當初為什麼沒將它寄出去呢?素雅的信紙,是我喜歡的清白紙樣,彷彿一位穿著粉白洋裝的少女,雖然低著頭,仍掩不住愛的緋紅飛上雙頰,羞怯地刻意避開男孩的注視,低聲說話。

  要說出「我喜歡你」需要多大的勇氣呢,在那樣凡事認真的年紀;更何況是「我愛你」。會害怕被拒絕吧,會擔心被輕視吧,在惶疑的心情下,「坦白」是否祇是為了拋出哽在心口無法確定的沉重負擔,為了一個小小的安慰,或是謊言也好,祇要能與伊繼續連著線,不管伊會怎麼想了。

  我默默讀著信上小女孩的情緒,像讀著別人寫的稿子般,眼神沉默,心情安靜。清白的信紙上訴說著女孩發現男孩腳踏兩船後的轉折心情,字字充滿愛的詞句中,沒有責備,祇有一堆不解的問號;那種問號,如今於我,那些疑惑都像浮雲飄過的短暫遮天,一下子就拋丟了──愛情裏,祇有愛與不愛,其他問題都是多餘,任何答案都不需要知道了。祇是,傻女孩,這種男孩你還渴望他回心意轉,強忍淚,字字錐心刺痛底裝作堅強,包容伊所有的不是,提醒伊曾經有過的甜蜜過去,與那些說過就算了的未來。戀人的眼睛不是容不下一粒沙子麼,你竟甘願做盲人,那麼大的同性多刺體,逼上門來,攻破你愛的堡壘,砲火轟轟,彈如雨,你已無盔甲,裸身忍受,你不僅目盲,並且遲鈍,不知道自己傷得多慘、跌得多重,絲毫無知覺傷疼;感情若真需要一個問號來作結,怎不先體味自己而盡想着伊呢?遺憾,雖然祇淡淡地,你已是過去了,同伊一起過去了,畢竟你還是與伊在一起,一起成為被埋葬的過去。

  剩下的「我」,還有什麼呢?所有的愛情祇存在當下。人的心情變化無常,彈指間心思百轉,愛或不愛,有什麼分別呢?相處的分秒間,你確信心思底祇有伊嗎?你不是想過未完的工作、待辦的事,還有那些誰誰誰,這些、那些,種種與伊無關的思緒冒然地在情話中自腦海彈出,祇是你的眼神朦朧,嘴角含笑,於是那便成愛的相處了。


  是伊也好,或另一個伊也罷,在未來的任何一個時刻,假設有人將與我相逢,當都祇有在氣息間交換愛慕或溫暖,當下真誠,祇能要求如此。再要更純粹的愛,就將情感濃度與時間長度融合蒸餾吧──一張空白的信紙落在眼前,不管我寫下什麼,請相信,當下都是絕對真誠,且擁有不容質疑地純粹。


  -2008-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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